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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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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

“裴懷琰...你醒醒。”

空冥之中, 一道少女的聲音在呼喚著他的名字。

他動了動眼睛,卻未能睜開眼來看她。

系統:慘咯,本來想看你出大招PK那群狂妄妖崽子的, 誰能想到我們會被齊齊卷到這個鬼地方裏面。

就在剛剛,一陣迷亂的炫光籠罩著秦昭昭和裴懷琰,將他們一並納入其中——

再次睜眼之際, 他們已經身處一個詭異的地方。

這個地方, 如同無邊之境, 靜默無聲。眼前昏暗,陰沈無光, 空氣之中,因為炎熱而讓她渾身帶著潮濕難受的黏濡, 只能聽見裴懷琰低聲的喘息。

她尷尬的從他身上翻下來, 被卷進這個鬼地方掉下來的時候確實有點狼狽。裴懷琰先她掉落,而她則精準的砸在了他的身上,壓在了他的懷裏。

系統:嘖嘖嘖, 你一個強者還要碾壓一個傷者, 幸好他不是一個普通人,不然得被你砸死。

秦昭昭:...你說得不錯,我覺得他好像快要被我砸死了...

她緊張的摸索著他,試圖確定他有沒有事。

主要是這個地方實在是一點光線都沒有,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。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, 更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。

就在混亂之中她四處亂摸的手觸碰到他什麽地方的時候, 他悶哼後渾身一顫,感受到他強烈顫動的秦昭昭心下一動, “呀...我這是摸他哪裏了呢?他反應這麽大?”

系統急忙提醒:男人的神經很敏感的,請宿主的手安分一點!

秦昭昭聽它這麽提醒, 茫然的點了點頭。

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腰,將她不斷貼近的腦袋摁在一處。在那裏,她感覺離他的呼吸聲很近,好像有什麽抵在了她的腦袋之上。

是裴懷琰的下頜嗎?她嘴唇猝不及防吻到的...是他的脖頸。

擡眼之際,只覺得被他身前的柔軟長發刮蹭著她的睫羽。

摸不著頭腦的她再次被迫趴在他的身上,一動不敢動。

心在跳動,頻率異常。

兩個身體緊緊的靠在一起,他身上傳遞而來的起伏,讓她熾熱滾燙,一股莫名的焦灼從心脈而上直沖她的大腦。

有一股強烈的欲望在充斥著她的理智。

“自毀嗎?”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。

裴懷琰他想要自毀嗎?

他很疼很難受,想要將自己再次揉碎重塑嗎?!

他是瘋子嗎!

她伸手抓向他的衣襟,憑著感覺尋向他的額頭。她記得,在他的額間,有著一道蠱惑人心的印記,在受傷的時候,顯得格外妖冶。

當歸老頭曾經說過,貼近魔的印記,能夠感受到他們此刻最真實的情緒以及...滋生的萬惡念頭。

當高挺的鼻尖相抵在一處,兩道溫熱的氣息交錯之際。少女將她那冰涼的額頭貼上的那一刻,底下之人眉頭微蹙,喉結上下滑動,抓著她後背衣服的指骨微攏,仿佛要嵌入她的血肉。

擅自闖入魔的印記,是會被捏碎神魂的。

不要命了嗎?

只是一陣邪惡,將他的所有理智摧毀,把手放在她的後腦,加大力度往他那處一帶——

既然如此,那就進來吧——

抽搐,眩暈,她的神魂被一簇火光,帶著進入那幽深的隧道——

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碎裂後,用極其蠻橫的力量,強行重組,將她的神魂擠壓,在即將捏碎之際,縱容著她跌入無盡的深淵。

*

秦昭昭停滯的呼吸,卡頓的大腦,當她所處的空間開始有了活躍起來的氣息時,終於有了氣力。

她睜開眼試圖看清楚那是什麽,那散發著黑氣的晶瑩開始長出手腳......

被一道魂火包裹灼燒後,他開始幻化成人形。

“從今t日起,本尊賜你名,你便叫...”那個絕美的女人勾唇微笑,她睥睨著手中的那塊玉佩,上面赫然刻著三個字:裴懷琰。

那是兩個被拖走屍體的夫婦身上掉下來的。

“裴懷琰。”她沈聲念道,眼神嫵媚,看著眼前已為人形的精品,心中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。

負責拖拽他父母屍體的魔在召喚之下停了下來,只聽身後一道蠱惑的聲音說道:“父母的骨血,是召喚他內心惡與欲最好的引子。”

“既然是由本尊培養而出的精品,必然要讓他的魔心成為最純凈的邪惡源體。”

“尊主的意思是...”

把他們的骨血融碎,再...餵給他嗎?

秦昭昭瞳孔驟縮,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女人將裴懷琰拉到身邊。他的雙眼麻木,在乖乖的吞咽著那個女人給他餵食的碎沫,碎沫之上噴吐著詭異的泡沫。

他小小的嘴唇上都是紅潤的血氣,瞳孔附著異樣的顏色。當進食過後的裴懷琰嘴角溢流而出一絲晶瑩詭紅的液體,他略顯興奮的將其舔入。

只是當那個女人離開之後,他便是捧著心腹彎倒在地,強烈抽搐,痛苦得面容扭曲,天道不會容許任何一個初始邪物吞食至親至近之人的骨血...

秦昭昭看著他和她的虛影擦肩而過,只是一瞬,場景便切換至了繁華的大街之上。

人間。

他在奮力且牟足了勁逃跑,小小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之中顯得格外不起眼。所以他會被人擠倒,推搡,謾罵。

但是不行,他必須要爬起來繼續逃跑。

身後有很多雙可怖的眼睛在盯著他,隨著他的身影移動,試圖將他捕獲的心蠢蠢欲動。

他們在快速追捕,只是在快要近身之際,又停頓了下來,他們出於戲謔的心理,在逗弄著這個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他們魔掌的孩子。

看著他無論多麽努力,都只能在備受摧殘後被他們拖回魔域。

帶會那個至高無上的女人身邊,芩萼尊主,他們知道,他是她的玩物。

他們可以隨意戲弄他,折磨他,但是不能殺死他。

他的魔心於他們而言,珍貴著呢。

一道道淫邪的笑意在他們陰暗的臉上綻開。

終於,他已經無力掙紮,挪動,癱軟在地上奄奄一息喘著氣的時候,幾道陰翳的身影蓋在了他的身上。

他擡起頭,滿眼蒼茫,只覺得,如果再努力,再是努力一點,他就能逃離那個牢籠,那個可怕的地方。

......

直到,他知道自己無謂的掙紮在他們的眼中,只是可笑的行為。

而他卑微無望的麻木被他們帶走的時候,聽到了一道阻止他們帶走他的聲音。

那是一道稚嫩的女聲,他眼睛微瞇,仰起頭順著那陰暗之外的地方看去,是一道耀眼的光。

他被打壞的眼睛看不清她的面容,只是當她因為替他打抱不平而被他們一並抓走的時候,她還想要伸手去摸他眼睛和臉上的傷,問他疼不疼。

從來都沒有人問他疼不疼,他們只在乎他的魔心是不是還安好。

從來,大家都是冷眼旁觀著他被抓走。

而今,竟然是一個年紀似乎跟他一樣的女孩出現在他的身邊,說要報官將這些惡人通通都抓起來...

被押送回魔域的路上,他們不只是一次被丟進陰暗的柴房。那個女孩貼近他的身邊,她好像不怕,她安慰著他:“不用怕,我們一定能夠出去的。”

“我爹爹可厲害了,他一定能將這些壞蛋都給打跑!”

他沈沈的低垂著頭,只是覺得那總是喜歡強行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裏的那只柔嫩小手,格外溫熱。

在他看不見的時候,她會拉著他的手走,扶著他給他帶路。

可是這樣再耀眼的光芒,一旦跟著他回到魔域,她便會死。

他不忍她死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。”

最後一次飯桌上,歡樂啃著雞腿的女孩,告訴了他,關於她的名字。

“我叫秦媛媛。”

“記住了嗎?”

他記住了。

並且永世難忘。

看著眼前一幕又一幕的秦昭昭:......

那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孩子,熟悉...太熟悉了,不是她秦昭昭還能有誰?

原來,那個她在孩童時期曾經為其打抱不平的男孩...竟然是裴懷琰嗎?!!

合著她小時候就已經和受盡折磨的小裴懷琰打過照面了嗎?

那個瘦弱,眼神卑微,看起來十分可憐的孩子,竟然是他嗎?

時隔多年,她已經記不清楚他的模樣了。

只是依稀記得,那年爹爹跟她說,她聽信了哪個來府上忽悠大師的鬼話,跑去街上給姐姐做好事為了給生病的秦媛媛祈福。

而她初遇的任務目標,就是被幾個大佬圍攻的小屁孩。

一開始她以為,這樣的場面對於她這個秦家威力十足的二小姐而言,簡直是小菜一碟。

直到她被那些人吊起來打的時候,才發現,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,簡直是被揍得鼻青臉腫。

她流著鼻血吸溜了兩下,眼睜睜看著這些惡人將她帶走。

只是她身邊的這個男孩看起來就像是個無奈又可憐的小木偶。

他被欺負得很慘,臟兮兮的小臉,身上腿上都是血。

“疼嗎?”縱然秦昭昭自己也痛得呲牙咧嘴,但是看起來,他的情況好像比她糟糕很多。

倔強如他,搖頭加掰開了她的手,躲她躲得遠遠的。

是的,那是他們的初遇,也是他們初次觸碰。

她的觸碰讓小裴懷琰覺得,他會把她弄臟,他會忍不住把她殺了。

“為什麽不反抗啊。”

他很沈悶,什麽話都不說,呆呆的坐在那裏,像是不喜歡和人溝通交流。

秦昭昭有些無語,三兩下挪到他身邊,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蛋,“餵!說話。”

正當她以為他依舊冷漠不出聲的時候,他突然開口道:

“打不過。”

這是他給她的答案,只是這個答案讓她感覺有些...語塞。

打不過嗎?

確實啊,是她想得太簡單了,像他們這種小屁孩,連她都被打得屁滾尿流。他這種看著瘦瘦弱弱的樣子,怎麽可能打得過那群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黑衣鬥篷人。

她不禁問道:“你爹娘呢?”

“我沒有爹娘。”

“是人都會有爹娘,你怎麽會沒有呢,他們是不是拋棄你了。”聽爹爹說過,有很多父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讓他們流落街頭,成為無人可以依靠的孤兒,可怕的人販子會去抓他們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秦昭昭真的沒有遇到過這麽一個看起來孤僻又奇怪的男孩,她鄰家的男孩都要比他好玩很多...

他就像是她在路邊遇到的可憐小狗,在害怕的蜷縮在角落裏神經警惕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。不讓任何人靠近,更不願意接受任何人的施舍。

她秦昭昭可是個話癆,居然打不開他的話匣子了?

她循著他身上的傷痕看去,只覺得這些傷痕愈發觸目驚心。

可惡,簡直是太可惡了!他們怎麽可以這樣!

“他們敢這麽欺負你,就是因為你現在還太渺小脆弱了,你以後要變大變強,把欺負你的人都通通打跑!”

裴懷琰的眸光奕奕,變大變強麽。

“只有變大變強,才能讓那些欺負你的人都得到報應!你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啊。”她緊握拳頭,恨不得現在就踢開圍困他們的大門,將外面那群可惡的黑衣鬥篷人打得落花流水!給小可憐報仇!

內心的正義感油然而生,只是片刻之後,她發現,他並沒有理會自己。

而是依舊安靜的待在一角。

好吧,他在當她說大話。她打了個哈欠,開始把頭枕在他的小腿上。

作為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,睡覺沒枕頭被丟柴房裏餵老鼠很慘的。

他渾身一顫,只覺得她蠻不講理的將他想要挪開的腿給拉了回來。

片刻後他把手放在她的脖頸上,只是猶豫一瞬,便隨她繼續枕在他瘦小的腿上接著睡了。

兩個慘兮兮的孩子,就這樣依靠在一起,度過寒風呼嘯的夜晚。

柴房破爛的窗戶在被什麽敲打著,雨雪從破落的屋瓦之上飄入,落在她的臉頰,他的腿上。

“等我爹爹來了,把這些壞人都給打跑,你就來我家。”

秦昭昭拉著倔強的他,試圖將他又被打得流血t的眼角給止血。

他的眼眸低垂,抿緊了唇並沒有說話。

她歪了歪頭,盡可能的貼近他的耳邊,以為他耳朵也被打壞了,“聽見了嗎?你來了我家,你就是我家裏的一份子,我爹就是你爹!”

“你不要害怕哦,在秦家,不會有人敢欺負你,如果有人敢欺負你,我一定會幫你出頭的!”

再之後的小裴懷琰,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了松動。

“你為什麽要不知死活來救我?”

“哪有什麽為什麽,我爹教的,路見不平拔刀相助!”

“秦家家風!優良傳統!”

秦昭昭嫌棄他嘴笨不會說話,有時候一說話就是沈悶得讓人想把他揍扁。雖然他看起來已經那麽可憐了,但是他就是那樣一個不會開竅的陰郁男孩。

自以為真的能夠救下裴懷琰的她,不知道什麽時候,醒來後發現,他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。

秦爹滿臉擔憂的將她從床上喚醒,說是有一封求救的信送到了秦府,讓他去救她。

裴懷琰問了關於她的“名字”,而她並不知道他姓甚名誰,當日一別,便以為再無相見之日。

秦昭昭在沈重的心情中未能反應過來,只覺得周圍顫動,另外一道畫面充斥而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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